法国导演雅克·欧迪亚以凌厉、娴熟的黑色电影风格著称，其作品主题往往以边缘群体与跨种族的尖锐性而大放异彩，从《我心遗忘的节奏》到《预言者》，再到戛纳金棕榈影片《流浪的迪潘》，均令人印象难忘；而女导演瑟琳·席安玛则擅长以冷淡的风格书写情感与欲望的故事，一部《燃烧女子的肖像》令其声名大噪。这两位高超的导演联手一定能打造出精品吗？

事实未必如此。

这两位导演合作的新片《奥林匹亚街区》入围去年戛纳竞赛单元，对于经历疫情后的一届戛纳来说，高水准和玩噱头的影片实在太多，这部新片最后被埋没在眼花缭乱的佳作里，只因其出人意料的平庸表现。影片选取了一个出色的街区题材，围绕巴黎十三区展开，这个即使未必亲身到访却不时在新闻上看到的社区常常爆出不少社会问题，再加上是巴黎华人的聚居地，多民族与文化混杂的生活场景，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

▲跨越种族的爱情小品

遗憾的是，这并不是另一部《悲惨世界》，2019 年的这部街区电影让人惊心动魄，深刻地反映了法国郊区的警民关系与阶级问题。欧迪亚此前有不少作品探讨过类似话题，不过，这次他放弃了对各种复杂社会议题的剖析，彻底转向小品式的爱情故事。当然，由法国人拍一部种族混杂的爱情故事也很有看点，尤其是出自瑟琳·席安玛与另一位女导演合作的剧本。可惜这个剧本实在不尽人意，有过于俗套的情节剧倾向，这个街区的特色并没有在跨种族的三角恋故事里凸显出来，感觉这发生在别的地方也未尝不可。

全片采用黑白影像拍摄，有点像是致敬 90 年代街区电影的开山之作《怒火青春》，而在此显然是有意淡化种族与性倾向的标签，努力还原出人物在欲望面前的原始状态。这种影像处理手法俨然是一把双刃剑，对于爱情故事来说确实奏效，却又难免模糊了时代特征。于是，我们在片中看到诸如分屏、短信、视频聊天、网络直播的画面。这类不太新鲜的技巧除了提醒观众这是发生在当下的故事之外，根本难以抵达社会现实，像青年人就业困境、女性的污名化等热点都是蜻蜓点水般掠过，这也许是导演与编剧对于影片主题争夺控制权而落得的折衷结果。

▲华裔女新人演员张润黎

不过，在这个跨越种族与性别的爱情故事里，依然有不少亮点。首先是撇除了常见的男性凝视，增添不少女性主义的表达与思考，比如女性对身体的控制权，在两性关系上摆脱对男性的迁就等；其次是挖掘出一位出色的华裔女主角张润黎，她毫不生涩地演绎了一位对自己身体极其自信的年轻女子，她对性爱欲望的大胆索求、对感情洒脱自如的态度完全打破了欧美电影中对华人女性的传统刻板印象。另外，两个女孩通过情色网站相识，随之成为交心密友的情节也反映出当下女性平权的时代潮流，这无疑有赖于两位女编剧的功劳。我反而很好奇，想看看瑟琳·席安玛拍的版本会是怎样的……